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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没什么不可能的。”
李南石轻轻松开了手，任由姬昌盛那残破的身躯摔落，“别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，我没直接杀了你，已经很给你儿子面子了。”
他走到了姬仙的身边，将四肢乏力的姬仙缓缓搀扶起来。
姬仙大喘着粗气，好一会儿才缓过了神：
“你、你什么时候来的……”
“刚才不久。”
李南石轻咳两声，“不是我不救你，是我看你慷慨陈词挺有范的，不忍心打断。而且……我留在你身上的剑气没动，说明你没有生命危险。”
在姬昌盛真的想将邪魔渗透入姬仙的身体时，那道缠绕在姬仙身上的剑气骤然迸发。
又因李南石在一旁有意的驱使剑气，这才不至于一剑就将成了邪魔的姬昌盛灭杀。
那毕竟是姬仙的亲生父亲。
哪怕他已经入了魔，不成人样，李南石还是觉得不好直接当着姬仙的面杀了他。
至少也要征得姬仙的同意才是。
姬仙自嘲般笑了笑：
“为什么不杀了他？”
“我看你的意思。”
“那就杀了吧……”
李南石的眼神挪移到姬仙的面庞，他只看到姬仙的眸光是复杂的，瞳孔中映照的，是姬昌盛狼狈的惨状。
他无法说清楚姬仙眼眸里的复杂。
但也看得清他叹息间沉重的哀思。
“你确定？”
李南石又询问了一遍。
并非是在询问是否能下定杀姬昌盛的决心。
而是在询问，姬仙是否真的要在这里，眼睁睁看着亲生父亲的死去。
“确定。”
姬仙点了点头，又笑了笑，“把剑借我一下。”
李南石怔了怔，一柄白玉长剑自手中幻化而出。
他有些迟疑地交给了姬仙。
姬仙稳稳的接过了那柄晶莹而无瑕的玉剑，强撑着自己乏力的身躯，蹒跚走到倒地难起的姬昌盛面前。
“仙……仙儿……”
姬昌盛看着姬仙缓慢而沉重的步伐，便觉得名为死亡的预兆，离自己越来越近。
姬仙走的每一步都很吃力。
但似乎也越发坚定。
李南石看着他一步又一步的，下定着自己的决心。
直至走到姬昌盛的面前。
“扑通”一声，姬仙的双腿泄力，整个人直接跪倒在姬昌盛的身旁。
“父皇……”
姬仙有些虚弱地喘着气，看着姬昌盛那扭曲的面容。
他似乎看出了姬昌盛对死亡的恐惧。
“仙儿……寡人错了，寡人知错了……是寡人被国师蒙蔽，被他欺骗——是国师害的寡人成了现在这副样子……”
“你没错，父皇。”
姬仙的笑容似是讽刺，
“你怎么能错呢……你是万人之上的人皇，是临仙州万千百姓的统治者，是千年武国的天子国君。所以，你怎么能错呢？”
他又换了口气：
“对，对。都是国师蒙蔽了你，一切都是国师的错，你也是一个受害者，是吗？”
“仙儿，你能懂寡人，真的是……”
“是个屁。”
姬昌盛愣住了。
姬仙还是在笑：
“父皇，死到临头了，你又何必再把自己包装成一个受人蒙蔽的傻瓜呢？”
“这副为了活下去卑微哀求的样子，真是让人瞧不起啊。”
姬昌盛想要伸手去掐住姬仙的脖颈，却才想起自己的四肢已经被斩断：
“你——”
“假使到了这个关头，你真的能幡然醒悟，我也许会给你个痛快的。可惜，你还是认为自己没错。还是以一个受害者的姿态自居。”
“你是受害者，那皇兄他们又算得了什么呢？天下百姓又算得了什么呢？那些不明不白就因你而死的其它人，又算的上什么？”
“你在妄求长生的时候，有没有想过他们也是受害者？没有，你怎么可能有呢？你认为你是天子，你认为你有着执掌生杀，目空一切的权力！”
“你甚至认为‘长生’是对天下人的恩赐！”
“‘永生的国度’，哈哈……多么好笑的一个称呼。就和你现在磕头乞怜的模样一样好笑。”
“所以，父皇。你怎么可能会觉得自己有错呢，哪怕到了现在的地步，你也只会认为是有人蒙蔽了你，欺骗了你。”
“父皇，不——姬昌盛。”
“你觉得，你还有资格自称‘朕’，有资格，做天下百姓的国君么？”
姬仙笑得苦涩，那柄白玉长剑，已经抵上了姬昌盛溃烂的脖颈。
“你不配，姬昌盛。”
“所以，带着你的卑微乞怜，上路吧。”
这一剑，斩下了姬昌盛的头颅。
姬昌盛未曾瞑目的双眼，已看不出他死前是绝望还是不甘。
唯一能知晓的是，武国的皇帝，死在了自己儿子的剑下。
李南石很清楚，姬仙的这一剑，掺杂着他莫大的决心。
这一剑，斩的是他曾至亲的父亲，亦是武国年前稳固的皇权。
他拍了拍姬仙的肩膀，又将他从地上搀扶起来。
“还好么？”
姬仙将长剑又递给了李南石，摇头道：
“不是很好。”
“虽然我很想再安慰你两句，但是我们估计没有多长时间了。”
“外面究竟出什么事了？”
李南石将外面的情况粗略的解释了一番。
姬仙便又是一阵沉默。
好半晌，他才又摇了摇头：
“可是……我并不清楚盛京城中有龙脉一事，我从来也没见过龙脉。”
“这事姬昌盛也不清楚？”
“至少，我从来没听人说过。”
李南石叹了口气：“无尘说龙脉便位于盛京城之下，你不如想想皇宫里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？”
姬仙愣了愣，忽然问道：
“你不是很厉害么，一剑开天辟地怎么样，说不定能直接找出来？”
李南石翻了个白眼：
“你如果不怕引发什么地震一般的天灾人祸，我就出这一剑。到时候把龙脉给劈了别怪我。”
“你有这么厉害？”
“至少比你想象的要厉害一点。”
“那没办法了啊，我们只能慢慢找了。”
李南石正要点头应声，二人却都听到万岁殿之外，有一声活泼悦耳的声音响起。
“师兄，师兄！”
李南石与姬仙对视一眼，便搀扶着他走到了万岁殿之外，查看情况。
果然，一道青春靓丽的身影，逐渐从远处跑来。
正是扎着双马尾的小师妹，钟铃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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