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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为当他离开张三的岛屿时，临仙岛的天幕都已经挂上了繁星。
他本来还打算让林南溪给自己露两手，让自己瞧瞧姐姐舞剑的风姿，但因为林南溪莫名的害羞，便也不了了之。
温善和自他离开的那一刻，也未曾苏醒过来。
难以分辨她是真的陷入了沉睡，还是不敢面对李南石的猜疑。
仍是那自南向北横贯的银河，还是那于湖面映照的天路。
李南石没去理会绚烂的星辰，只作天际的一道白芒匆匆回到了青竹岛。
姬仙虽然留在了俗世，但他的竹舍却仍然留着。
钟玲与苏不语的竹舍里还透出灯光，李南石知道现在是他做出选择的时候了。
钟玲，还是苏不语？
前者作为自心魔引之后，便一直萎靡不振的师妹，李南石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开导她一下。
后者作为恢复道境，力抗孟乾，为他拖延时间而受伤的师傅，李南石也觉得有必要去感谢、祝贺、问候一下。
“话是这么说没错……但为什么感觉我自己像个渣男呢？”
才从自家姐姐那边回来的李南石，喃喃自语起来。
错觉，一定是错觉！
自己是一个刚正不阿的好男人，绝无有沾花惹草，纵横情场的二心！
寻思了片刻，觉得祝贺什么时候都能祝，但钟玲的情况可能更令人担心一些，李南石还是率先敲响了钟玲的房门。
钟玲很快便将门打开，只是门缝之间的脸色晦暗，没了如初见般的明媚笑容。
“师妹，有好好休息么？”李南石也没打算进屋，直接在门外关切询问起来。
“嗯。”钟玲点了点头，“多谢师兄费心。”
李南石挑了挑眉，钟玲可从来没跟他这么礼貌客气过。
这明显想要划分距离的疏远感是怎么回事啊喂！
“还记得昨天的那个玩偶吗。”
李南石从灵戒里掏出三个憨态可掬的小人，凑到钟玲的眼前，“我全给你拿回来了。”
本来李南石还想着给姬仙留一个，但这毕竟是买给钟玲的小礼物，权衡之下还是放弃了一人保留一个人偶的想法。
毕竟单个的人偶，并不如他们三个人的人偶放在一起，更有纪念的意义。
尤其是在三人的过往终将留在回忆之后。
钟玲看到三个神态迥异的人偶，眸中渐渐闪烁起了光彩。
只是眸光平移向某个红衣的骚包时，眉头却不自觉地皱了皱。
喂喂，少女，你这么明显的嫌弃，某位真龙陛下可是会生气的哦。
钟玲顿了顿，却问道：
“那个老人，他还在么？”
李南石微微一怔，却是答道：“当然。”
钟玲似乎是缓缓舒了一口气，李南石看不出她心里在想些什么。
或者说，他从来也没看出过，钟玲内心的世界。
钟玲将那三个人偶接过，扯出一抹笑容，说道：
“谢谢。”
她只作简短的回答，李南石不懂她为何要道谢。
甚至就连钟玲自己也不明白。
“你看起来不太好。”
“嗯，我知道。”
“我能做些什么？”
“没事的，师兄，我只是有些累，让我休息段时间就好。”
钟玲的声音逐渐微弱，“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……”
后面的话，与其说是说给李南石听的，不如说是为了说服自己。
李南石叹了口气，只能道：
“那你好好休息，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。”
“好。”
钟玲点头，关上了房门，似乎是没有心力再应付李南石。
她并不认为李南石能够帮助自己什么。
她现在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。
她不再纠结，但身心却很是疲惫。
那来源于对自己身份的认知，以及与自己选择之间的冲突。
她越是坚定自己的目标，就越是为她曾经的选择而感到后悔。
未来不是她担忧的重点，过去才是她难眠的根源。
她又看了看怀里三个神色各异的小人偶，摸了摸他们每一个人毛茸茸地脑袋，想从这三个人中的羁绊里寻求安慰。
她紧紧盯着那红衣的人偶，又是轻轻一叹。
“对不起。”
她甚至只敢对着人偶道歉。
想到此，她自嘲地笑了笑。
把三个小人偶摆在了她触手可及的位置上后，无心去修行的她，熄灭了油灯，难得地选择了入眠。
而站在她门外的李南石，正要再转头去向苏不语的竹舍，打个招呼，却见苏不语竹舍的灯光也已然熄灭。
显然，在经历盛京之事后，大家都有些累了。
李南石并不清楚苏不语是入眠了，还是已经开始修行，但她显然是察觉到李南石的意图，谢绝了他的会面。
明白苏不语什么意思的李南石，便也直接回到自己的竹舍之中。
躺在床榻上的他，或许是整个临仙岛唯一难以入眠的人。
因为他忽然发现，盛京邪魔的解决，似乎并没有扫去他心胸间的阴霾。
他当然不认为，这条‘断仙’的路有多么好走。
先不提他根本不清楚，这世间灵气的根源究竟为何，究竟在哪。
就算他真的知晓了它的位置，也不代表他能轻而易举地扫除天地灵气的存在。
因为这个世界上，还存在着一片名叫‘中州’的大陆。
那是与临仙州截然不同的地方，那是真正‘仙人’的世界。
凡人于其中，反而成为了沧海一粟。
他不清楚‘断仙’之后，这世间的修行者是否还能维持他们体内的灵气，还能如现在一般超凡而长寿。
他们是中州的‘多数人’，这毫无疑问。
但李南石很清楚，这能成为阻碍他‘断仙’的理由，却不成为他更改目标的理由。
张三的确拿捏住了他的思虑。
自己也许只有知道九州的真相，知道这个世界的历史，才能够为他的目标铺路。
同样，他也第一次有了探究自己‘力量’的念头。
因为他知道，世间的万事万物都有着它存在的理由。
自己这份‘无敌’的力量，也一定有着它存在的理由。
而不是无缘无故地，凭空出现在自己身上。
自己为何穿越到九州来，又是谁赋予的自己这份力量？
还有温善和，她存在于林南溪的身边，究竟是否怀揣着恶意，她又是一个怎样的人？
这些李南石都不清楚，但他想要清楚。
那烦乱的思绪一直萦绕在心头，直至翌日的天明——
被带去山海楼的张三，又交给了他一些启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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