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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面上还是平静无波的样子，将软剑小心翼翼地收回剑鞘。
剑身颇软，专注于修为的她，还做不到随时利落地收剑。
便也只能眼瞅着剑尖对准剑鞘，稍有费劲地把剑收了回去。
她用余光瞥了瞥四周，见围观者似乎还处于对自己一剑破敌的震惊之中，好像未曾注意到自己尴尬的小动作，才稍稍缓了一口气。
她将目光投向观众席的位置。
青石台阶上的人很多，但她还是一眼就瞧见了那个时刻关注着自己的人。
这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。
就仿佛世界尽是一片灰白，唯有他是最艳丽的那抹色彩。
于是便总能从喧嚣的人海中，一眼瞧见那个在意的他。
相隔甚远，她看不清那少年的脸色。
不过却看见他冲自己挥了挥手。
想来，也一定是知道自己在看他吧。
“哼，臭弟弟。”
怀揣着愉悦的心情，林南溪将手中的‘十三’收回灵戒之中，不在乎旁人的目光，也朝着那个少年挥了挥手。
“她——她向我挥手了，她心里有我！”
“放屁，她明明是看着我的位置挥手的，你算哪根葱？”
坐在观众席上的李南石，看着身旁一众弟子朝着自家姐姐挥手，心里只是得意哼哼着。
他冲林南溪向擂台外的方向指了指，便先行离席了。
毕竟自己没办法参加朝露试剑，临仙岛川流境弟子如今多如牛毛，一天之内林南溪肯定是不会再比斗第二次了，没必要再留在这里。
接下来，就是分享自家姐姐胜利喜悦的独处时间！
至于仍然躺在擂台上的吴醉剑，早已被候在一旁的内勤弟子搬去了供受伤弟子休息医务区。
似乎并没有人再注意他的境况。
……
待吴醉剑悠悠转型之际，陪伴身边的只有与他关系还算不错的方远。
有些艰难的坐起身，天色还亮，想必他并没有昏迷多久。
他看向方远，抿了抿嘴，问道：
“我昏过去多久了？”
“一个时辰。”
“你一直在这里陪着我？”吴醉剑都有些感动了，毕竟自己因为脾气冲，向来没什么人愿意与自己亲近。
“虽然我很想让这么去想，再对我感恩戴德，但鉴于你是个男人，我还是说实话比较好——你真想多了，我刚输了比斗，顺带来看你一眼而已。”
方远两手一摊，颇为无奈。
“你竟然也输了……”
吴醉剑有些惊讶，毕竟在他的印象里，方远是作为他们岛屿知名度较高的弟子，应该也不至于第一轮就被刷下去。
“你遇到和那个林南溪一样的内门弟子了？”
“没，是一位外门师姐，火法用得挺精通的，她修为在我之上。”
“那应该是吞服了什么秘宝灵丹了吧，毕竟你的修为不低，而且……”
吴醉剑好心为方远开脱，却被方远打断。
“输了就是输了，何必为我找什么理由？”
“以你的实力，不该——”
“吴醉剑，你是在可怜我么？”
方远忽然冷笑道。
吴醉剑愣住了。
“你在说什么，我可没有……”
“对方是二十三川的实力，修为比我高出一截，我输的并不冤。”
“不过是修为高一筹罢了，也许再果断时间，你就能追上了。”
吴醉剑认为自己在安慰方远，换来的却是方远的又一声冷笑。
“吴醉剑，你知道为什么别人都那么厌恶你么？”
吴醉剑瞳孔肉眼可见的睁大。
“你以为是因为你的性子火爆么？岛上脾气比你还暴躁的人并不少，但唯独只有你跟个可怜虫一样孤身一人，你不想想是为什么？”
方远伸出手指点了点吴醉剑的胸口，
“因为你的自大。”
不等吴醉剑反驳，方远便又笑道：
“你觉得你修成十五川，是你辛苦修行三十载，厚积薄发的结果对么？你觉得你天赋尽显，不日必将超过我、超过岛上的每一个弟子，所以你伪善地为我寻找失败地理由——也为自己的失败去找借口。”
“什么吞服灵丹异宝，什么修为暂且压过一筹……这都不过是你为自己落败寻找的心理安慰。因为如果你不这么去想，就无法接受自己其实只是普通人的事实。”
“我其实想说你是废物的，但我想了想，还是不打算把我自己也骂进去。”
方远的话激起了吴醉剑心中的火气，他又感到那蚊虫时而叮咬起来：
“你！”
“怎么，不承认？”方远仍是冷笑，“借着天道的馈赠，半年时间才修行至十五川，你还不愿承认自己是个普通人？”
“你什么意思？”
吴醉剑紧紧拧眉。
十五川还被说成普通人，难不成修为现在已经这么廉价了么？
“岛中现在修为最高的，已修至三十川，最低也已经十川，就连我也已经迈入二十川的行列之中——你的确不是整座岛屿中最平庸的，但也好不到哪里去。”
“什么！？”
吴醉剑难以置信。
他还以为自己进步神速，是他万般努力，夜以继日的勤修所带来的回报。
“为什么！？”
“因为你就是一个平庸的人。”方远随即叹了一口气，又指了指自己，“我也是。”
“在你沾沾自喜的以为，自己努力的坚持得来回报的时候，殊不知这不过是上天给予修士的一场馈赠。”
“不只是你因为这场馈赠受益……我、外门弟子、内门弟子，乃至临仙岛上的所有人，都凭借着这场馈赠更进一步。”
“很残酷不是么？当你以为，自己有机会追上那些比你还要天才的人时，上天却告诉你这不过是一场平等的恩赐——你在进步，那些天才却进步的更快。”
“在你还未上擂台之时，我便想与你说这些。但你太过自傲，卖弄着十五川的修为便上了擂台，我根本无从开口。”
“吴醉剑，若非你我同时入岛，至今已有三十年的交情，我或许会放任你自生自灭，而不是现在来到你的面前和你说出这残酷的真相——”
“哪怕我们跨过了万千人终其一生也无法跨过的门槛，但在门槛内，我们仍旧是那平庸之人。”
“击败你的林南溪，就是最好的证明。”
方远想到那先前在擂台上的一抹倩影，却是苦笑一声：
“她只修行了一年啊，一年的时间便足以让她迈过川流，便足以抵过你我三十年的苦修……”
“她才是上天，真正的宠儿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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