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众人循着声音看去，却见是一俊秀青年，身着一身乌黑衣袍，正双手负于身后，眉眼紧拧地走至试剑台中。
他的身后，跟着同样身着乌黑衣袍的老者，那老者虽稍显佝偻，从面色上看却精神抖擞，步履行进间显出不凡。
那身后的老者，向来是要比墨仁狄境界高深许多的。
“是墨仁狄。”
“他是海楼执事，应去监察中州西南的试剑弟子，怎会出现在我们山楼的试剑台上？”
“毕竟是墨家嫡子啊。既是墨家少主，又是我们中州的青年俊秀，仅七十年便突破至入海境的天之骄子，自然是想跑去哪里就跑去哪里了。”
“就算是墨家嫡子，也应要遵守我们山海楼的规定吧？”
“规定还不是给人规定的？这世界上啊，就是有人天生能打破规定，你说气不气？”
“实在是太不公平了些……”
“那你就希冀下辈子投个好胎呗，下辈子你要也投胎成四仙家嫡子，说不定也有这肆意妄为的待遇——你看，他不仅能破坏规定，还能轻而易举地呵斥同层级执事，还不会有人记恨他……唉，这就是四仙家啊。”
墨仁狄耳朵灵敏，自然听得见周遭的低语议论。
他眉头微微一皱，想要说什么。
但想到此行自己的确有违山海楼规定，便也只好暂且默不作声。
墨仁狄的到来，让整个试剑台陷入了一片静默之中。
一众执事都很好奇，为何墨仁狄隶属于海楼，却非要跑来山楼搞些幺蛾子。
他究竟是怀揣着怎样的目的前来的？
“林南溪，一千积分……”
墨仁狄紧紧盯着试剑台正中，悬浮着的竹简的头名，面色稍显阴沉。
那步履生风的老者已然走至墨仁狄的身边，墨仁狄微微侧过头，一道静音的护罩笼罩在二人的身旁，他在众目睽睽之下，又轻轻询问道：
“刘老，你能否追踪到‘先天道体’如今具体的方位？”
“墨执事，老夫带你前来山楼依然是破了例，若非是看在你父亲与我是友人的份上，我早就……”
“自今年起，我墨家将每年再以两千斤灵石的购价，购置你们刘家的‘天蚕丝’，以我墨仁狄的名义。”
“墨执事，老夫不是那样的人。”
“五千斤。”
“那‘先天道体’，如今正向着百寒冰原的无风谷前去，按他们现在的速度，估计还需要个两三天。”
“这么慢？”
“‘先天道体’并非孤身一人，有人拖慢了她的脚步。”
“还有谁在她旁边？”
“一个少年，一个老人。”
“都是谁？”
“那少年应是她那姓李的弟弟，老人不认识。”
“她的弟弟……”墨仁狄又道，“此次龙安洞带队的时间长老，左难向我墨家传话了。”
“嗯？”
“他们未能在临仙岛踏足中州之前，削弱其队伍的实力。”
“显而易见——临仙岛其余十九位弟子，正向着桃香林的方向急行，不日便能抵达桃林幻境。”
“据说是因为一个人。”
“她的弟弟？”
“正是。”墨仁狄点了点头，眉眼中的凝重无论如何也消不下去，“能轻易剑斩入海境修士，应是贯灵境的实力吧……”
“非也。”
刘老摇了摇头，
“那少年身上并未散发任何灵力的波动。若是与我贯灵同境，我不会看不出他的深浅。”
“他说不定有什么高深的敛息之术？”
“再高深的怜惜之术，也逃不过我的眼睛。”
“那难不成还能是开源境修士？”
“墨执事，我曾以为，凭你的头脑而言，你应当不是那种异想天开的人。”
刘老嗤笑道，
“开源境修士放眼整个中州都寥寥无几，哪个不是千万年前便有名有姓的举世大能？你身为墨家少主，整个九州的开源境修士数量为何你都很清楚，怎可能凭空从临仙州冒出来一个闻所未闻的开源境？”
“这……”
“左难是如何败的？”
“听他的汇报上说，仅因一剑。”
墨仁狄摩挲着下巴，轻声道，
“他看不懂的一剑。”
“既是一剑便将入海境巅峰的左难击溃，那至少也该是贯灵之上……”
“也许他根本就不是修士。”
“武夫？那更不可能……”
“你的眼界决定了你的狭隘。”
刘老毫不客气地讽刺道。
墨仁狄并不服气，道：
“凡人的一品境界，最多也不过入海之能？就算左难不精防御之道，单以他入海巅峰的体魄，又怎可能会因一剑而溃败？”
“凡间武夫以血肉之力为道，其三六九品也不过是人为规定，一品武夫有力拔万斤之能，却不一定只能托举千斤重物。”
墨仁狄恍然：
“刘老的意思是，一品武夫虽有与入海抗衡只能，却不仅仅只能与入海抗衡？也许一品之后，还有更高的境界，只是从未有人达到过，也从未人为地去规定？”
“确实如此。”
“那他一个少年，又是怎么做到的？”
“有的人看似是青葱少年，实则历经万千岁月，这很稀奇么？”
“并不稀奇，但……他可是凡人啊？”
“所以说，你的眼界决定了你的狭隘。”
刘老背过双手，轻声笑了笑，
“只因你是修行界的天纵奇才，你立身于修行界，便瞧不起仙凡两别的凡人，你便认为凡人不该有如此威能，不该如此长寿。”
“可他们是凡人……”
“你也是。”
“我乃仙家子弟，怎可与凡人相比？”
“在千万年前，墨家老祖也不过一介凡人。”
“上天自我们诞生起便赋予了我们修道的天赋，这是区别我们与凡人的最根本的原因。”
“不错，但你能接受自己有着与众不同的天赋，便不能允许他人有着另样的天赋了？”
刘老拍了拍墨仁狄的肩膀，
“此话你只与老夫悄悄说即可，就连老夫也不清楚那少年模样的武夫究竟活了多少岁，若是因一时口舌的辩驳惹来那人的不快，也是一桩不小的麻烦。莫要怪老夫说话直，你既是九州的未来，眼界便不该如此狭隘。”
“刘老说的是，仁狄铭记于心。”
墨仁狄虽然嘴上这么说，却还是有些不服气：
“不过那人就算发现了又如何？待到与万妖壶的链接形成，大计落成，到那时……我们也便要与他们永别——”
他的话还没说完，刘老便急忙捂住了他的嘴巴：
“噤声！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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