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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先前入岛分开以来,林南溪便于房中研究着温善和所交给她的引魂之法。
帮助温善和“重生”所需要的三样灵宝,天穹玉露、五蕴香蕊、骨祖妖髓而今已经收集完毕。
天穹玉露换成了上位替代品的‘天露’,骨祖妖髓更是换成了拥有一丝世界本源的灵枝。
唯有五蕴香蕊,没什么变化。
这也是最重要的一件灵宝。
它有着重塑三魂七魄的功效,能延续着残魂追溯到其散去的根本。
她如今正在这么去做。
那五蕴香蕊外表,看似是一朵五色莲花,花瓣的虚影包裹住其中的花蕊,正焕发着熠熠光彩。
林南溪尝试着凭借心府中的灵气,牵引花蕊中的灵魂力量。
先天道体之所以拥有着非人的修行速度,便是因为她的灵力近乎是从明德真仙的心府中转化而来。
那是世间唯一真仙的灵力,不沾染一丁点杂质。
那若隐若现的灵力,将温善和的魂体、花蕊、林南溪练成了一条直线,林南溪能感受到体内的灵力借由花蕊的魂力不断转化。
但她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。
因为按常理来说,由花蕊转化的魂力将会牵引至温善和残魂中,逐渐修补完善——
这是一个单向的过程。
但林南溪能感觉到,温善和的魂力,却也在向着花蕊流动。
不——
那不是温善和的魂力。
与温善和朝夕相处两年的时间,林南溪能很敏锐的捕捉到,那是有别于温善和的,第三方的魂力。
“温先生……这是?”
林南溪害怕整个过程出现什么闪失,连忙分神询问。
温善和似乎早就知道,林南溪会察觉这件事,她只是平静地回答:
“放心,丫头,不碍事的。”
“温先生,这是谁的魂力?”
林南溪并不害怕。
她并未感受到任何的不适,那双向的魂力终点都是汇聚于五蕴香蕊之中,而并非是流向她的体内。
她除了会损耗更多的灵力之外,并没有任何风险。
她只是觉得疑惑。
因为温先生自始至终表达复生的欲望都很浓烈。
自她们初遇的第一面起。
她督促自己修为的精进,甚至会因此流露少有的严厉。
她以为温先生只是想要‘重生’。
于是她紧赶慢赶地提升修为,与李南石一同踏上朝露试剑的道路——虽然三样灵宝几乎算是李南石一手得来,自己除了添乱以外并没有帮上过什么忙,但至少目的是它们。
可现在看来,温善和的目的远非自己想的这么简单。
“丫头,别担心。”
温善和仍是那么平淡,似乎这本就是她做好的决定,
“我只是,在还一个人的人情。”
“人情?”
“是啊。”
温善和忽然笑了,笑得有些温柔。
那是林南溪不曾见到过的笑容。
那份笑容,便好像融化冰川的春水,吹走热浪的清风。
那是她曾在另一个人脸上见到过的笑容。
那是李南石曾对她有过的微笑。
也是她时常看着弟弟所展露的笑颜。
温善和的声音稍显虚弱,但为了清扫林南溪的疑虑,以保证此事能顺利进行下去,她仍是道:
“丫头,你觉得我凭着一缕残魂,是如何在煞境辗转多年,而不至于沦落成为邪魔的养分的?”
“为什么?”
林南溪并不清楚。
她的记忆到现在还是一片混沌,她所了解的甚至没有李南石多。
“正是因为一个笨蛋啊。”
温善和笑得有些苦涩,
“那个笨蛋为了救我,不惜拼着身死道消的风险,也要挽留住我的这缕残魂,为我提供庇护——我能以这残魂的身份活到现在,都是因为他。”
“温先生说的是——”
“他的名字,叫杨天罡。”
温善和解释道,
“你应该听说过这个名字。”
“先生,先前在水墨舟时,你提起过这个名字。”
“对,他是我的师弟。”
林南溪乖巧地听着温善和的叙述。
“在千年前,我们还是刚刚入道的道门新人时,他就是我的师弟了。我天资卓越,很早便将他们拉开了一个档次,是九州中举世闻名的天才。
而他,是一个笨蛋,比笨蛋还要笨蛋——他很喜欢我,为了追赶我的脚步,他总会花着远超我十倍百倍的毅力,寻找着突破的机会。
他知道我喜欢吃猪肉大葱的包子,便时常出岛给我带来,知道我不喜欢繁琐地指导师弟师妹的道法,便抽出自己的时间来钻研,代替我这个‘大师姐’去传道授业。
他时时刻刻都会考虑我的感受,每次面临选择都会先考虑我的意见。
我表面上对他冷冷淡淡的,但哪怕是一滴水,在漫长的时间里,也有滴穿石头的一天啊……
在几百年的朝夕相处中,我渐渐发现,我的人生处处有着他的印记。
我时常会在修炼时,脑海中不自觉就浮现起他的面庞。我会因为他有一天突然没按时来找我,而感到心烦意乱。我会因为他哪次忽然忘记考虑到我,而发小脾气——
丫头,你应该也有过这种感觉。”
林南溪俏脸忽地一红,连带着输送灵力都稍显不太稳固。
这种感觉,她当然也有啊。
就像她时常和李南石煲电话粥,总会在每周固定的时间准时等候。
可万一哪天李南石因为一些事情耽搁了时间,她哪怕能够理解,也依然会觉得有些不开心。
这是人之常情,她只是不开心,也不会因此而无理取闹。
在修炼时,她也总会分心想着李南石现在在做什么,那是她枯燥无味的生活中唯一的乐趣。
这种生活中不经意的小细节,每当回想起来,她都会感到十分羞涩。
因为这让她觉得,自己好像越来越离不开一个人,变得没那么独立,有些小家子气了。
她明明不是这样的。
“当时的我不能理解这是怎样的一种情感,那个笨蛋和我修为上的差距也越发明显,我便试着故意地去回避他,躲着他。
我隔绝了外界的一切事物,将自己关在藏经殿中,终日与典籍相伴,只为有一日能等到杨天罡或是什么其他人,突破到贯灵境,接替我掌门的位置,让我前往到中州,再也见不到那个扰我心神的笨蛋。
上天垂青于我,让我在烦乱的思绪中脱离出来,杨天罡的修为稳步提升——我真的得偿所愿,前去了中州,而杨天罡则成为了我之后的那代掌门,留在了临仙岛。
可是,当他真正不在我的世界中出现的时候,我却感到了无尽的空虚。
我这才意识到,原来,我已经没办法再离开他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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