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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南石没去理会章瑜的不满，整个思绪却是沉浸在了林南溪的叙述之中。
如果只凭章瑜的一言之词，李南石还需要仔细斟酌几分。
但林南溪不可能骗他。
林南溪的那个梦境，是先前便已经告诉过他的，绝不可能是因为姐姐玩心大起，便顺着章瑜的话头开玩笑……
自己，真的是一只猫么？
他越发觉得这是事实。
还记得之前体验过姐姐在地球上的一日生活，自己若不是林南溪身边最亲密的人，又怎么可能知晓她是怎样的生活状态？
李南石一直认为，自己曾经养了只名叫十三的小猫。
可如今看来，自己好像就是十三……
这算什么，猫妖化成人形来报恩了么？
他倒是没因为过去不是个人而烦恼，因为不论如何，他现在都是以人类的身份陪在姐姐身边。
他只是觉得有点离奇。
不过这好像也能解释，为何自己冥冥中会来到南门客栈的门前了。
也能够解释，他们初次相识时，那般心有灵犀的共鸣从何而来。
也许是自己发现了林南溪重生了，于是在化形后便又沿着她的足迹来寻她、陪伴她……
他们从一开始就是彼此唯一的亲人。
上一世如此，这一世也该如此。
“这么说起来……”
李南石看了看自家姐姐，不由自主地握上了姐姐的小手，
“我们真的算是青梅竹马了？”
只不过这个青梅的时间，要追溯到千百万年前。
林南溪俏脸染上绯红，霎时间不敢直视自家弟弟了。
她知道，弟弟接下来一定要得寸进尺了。
不过这旖旎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，就被坐在一旁的章瑜所打破了：
“真是一出感天动地的人妖虐恋啊……”
“章瑜。”
李南石忽然道。
“怎么了？”
“把这张破嘴卖了吧，我觉得你不说话的时候还是挺可爱的。”
“我特么谢谢你啊。”
那短暂的暧昧霎时间消散，李南石也默默松开姐姐的小手，转而继续问起正事：
“话说回来，你对曾经的我，还有什么印象？”
“印象？”
章瑜转了转眼睛，又打量了李南石几眼，道，
“网文看过没？你应该知道，每一个主角身边，都有一个金手指的吧，这能让主角从芸芸大众里脱颖而出，立于不败之地。”
“我就干这行的。”
李南石道，他在临仙岛的《斗破乾坤》都不知道断更多少天了。
续上的机会可能还有，但临仙岛的一众弟子未必能再看见了。
“那就好办了。其实，你在我们这一辈修士的眼里，就像是南溪的那个金手指。”
“细说细说？”
“也没什么详细能讲的，总之，在我们看来，你就像是小说主角身旁的那个老爷爷，总是指导南溪修行，偶尔没事儿心情好了，也顺带提点我们两句，有时候你随便说上一句话都能让我们顿悟……
不过，虽然你明面上对我们都还不错，但我们暗地里都寻思着，你是不是哪位上古大能来夺舍南溪身子的。”
“这是什么经典烂俗桥段？”
“网文里不都这么写的吗，一切的馈赠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，有所提防也是应该的——我们就不信你真有那么好心。”
李南石迟疑地看了姐姐一眼，却发现姐姐也正眯着眼看着自己，他不由道：
“结果呢？”
“结果——你还真就那么好心。”
章瑜摆了摆手，
“直到南溪牺牲，我也没见你有什么动作。”
“牺牲？”
李南石皱了皱眉。
“是啊，一段故事的最后总该有个大boss的吧，很多人都死在了逃亡中州的这段旅途中。”
章瑜逐渐正色起来，
“南溪也不例外。”
“当时发生了什么？”
“当时煞气已经侵蚀了整个地球，西方大陆彻底沦陷，整个地球只剩下咱们国家这一片净土——但煞气脱颖于人类的恶念，只要人类还存在一天，煞气便永远不会消亡。
但我们本就是人，我们所保护的也都是人。于邪魔斗争的结局其实早已命中注定，逃难是我们能想到的唯一方法——
但拔起这九座空岛，将人类迁徙到九州之上，总需要有人拖延邪魔侵袭的脚步，不是么？”
李南石明白了：
“总有人要牺牲。”
“是的。”
章瑜手指了指云海之下：
“如果没有人愿意为大义而牺牲，这个世界就完蛋了。”
“是啊……”
李南石尤为认同这句话，也正如先前无尘所提到的，那甘愿为万千修士的迁徙而舍命的几位开源老祖。
若他们不愿牺牲，没有人愿意牺牲……
这人类迁徙的计划，也注定是无法完成的。
可李南石的认同，反而让章瑜有些惊疑：
“没想到，你还会觉得我说得很对。”
“难道不对么？”
“我倒是我觉得我说的没问题……但是从你口中得到认同，我是有点不敢相信的……”
李南石挑了挑眉：
“为什么？”
“当年是你亲口说的那句话。”
“哪句？”
“人类不值得拯救。”
“……”
李南石怔了怔，良久，他才喉咙干涩地回道：
“我特么还说过这句话？”
“可不？那会儿南溪做出要为人类牺牲地决定时，你可是发了好大的脾气，说什么也不同意。”
章瑜摊开双手，耸了耸肩。
“那估计我当时说得是气话……”
想到自己曾是个猫妖的身份，李南石觉得自己不认同人类的存在，似乎也在情理之中。
“其实我们都能理解你为什么这么说。”
“啊？”
“直到今天，我也时时回想起你当时在大庭广众下的怒吼……我有时候真的在想，我们所做的一切是否值得。”
章瑜的语气变得深沉，他真的有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，
“煞气侵蚀了全球的每个角落，致使我们人类失去了美好的家园，这并不假。但仔细想想，造成这一切的根源，似乎——也是我们人类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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