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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63小说 > 栖野神明 > 番外终篇:陈遂行-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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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避雷

    接受不了BE的话,请千万不要碰这一章!

    番外和正文相互补充,是同样的时间线,连起来才是完整的故事。(非平行世界!)

    这一章很重要,代表着所有的真相。

    事实上,很希望你能看完。

    避雷

    周栖野是一个很好的孩子。

    我知道。

    他的一生也过得很坎坷。

    生离死别,将昔日肆意少年郎摧残得不成样。

    他眼睛里的火在慢慢熄灭。

   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。

    也许只有进入遂意的世界才能救得了他。

    于是我代替妹妹对他说——

    周栖野,欢迎光临陈遂意的世界。

    他是个坚强的孩子。

    愈是在苦难中,愈是能够看出一个人的品性。

    而我看到了周栖野身上最核心的东西,所以我认可他。

    毕竟,想要从绝望的情绪深渊中爬出来,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,但他做到了。

    我站在远处安静地看着这个少年成长。

    看着他一点一点,慢慢接近陈遂意的理想。

    这个世界上,很少有人能实现自己梦想的。

    梦想与现实的割裂无处不在。

    成功的大道上到处都是路障。

    要成为理想中的自己,要实现自己最初的梦想,难的是什么?

    难的是始终如一,难的是知行合一,难的是全力以赴。

    而他都做到了。

    从校队到省队,从省队到国家队,他的眼泪终于都蜕变成了荣耀。

    得知他去奥运会的消息,我为他骄傲。

    我相信妹妹也是的。

    某种意义上,我无比感谢周栖野。

    煎熬的、看不到希望的日子里,我原本对奇迹越来越不报以期待的,就像我对于遂意醒过来这件事愈来愈不报以希望一样。

    可是周栖野改变了这一切。

    大屏上周栖野冲破终点线的那一秒,在难以置信的欢呼声中,我开始尖叫。

    奇迹真的发生了。

    周栖野打破了白种人的垄断。

    陈遂意醒了。

    妹妹睁开了眼,却一句话也没有说。

    我用脸颊贴着她的脸庞,一遍又一遍地问着,这是真的吗?

    这是真的吗?

    奇迹真的发生了吗?

    我多想妹妹回应我,可她什么也没说,甚至没有一个多余的眼神分给我。

    她究竟是不想,还是不能?

    此刻我已经不想再计较什么。

    我只需要知道,妹妹醒过来了,她还活着。

    盲目幸福的我没有注意到卿昕的迟疑。

    她过了一会才凑过来,没有碰遂意分毫,只是目不转睛地望着遂意的眼。

    那么相像的两个女孩在没有言语的注视中到底交流了什么?

    我多么想知道。

    所以才会在妹妹再次陷入昏迷后反反复复地问卿昕,希望她能告诉我答案,希望她能告诉我,遂意到底想不想活着。

    卿昕那一天表情很难看。

    电视上还在反复回放周栖野夺冠的画面,那一句“你看到了吗”回荡在偌大的老宅,卿昕却始终沉默,不肯回答。

    那天晚上我没有得到答案。

    我只好问医生,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,遂意为什么这么快又重新闭上了眼,她还能不能再次醒过来呢?

    医生的兴奋让我看到了希望。

    他并没有给我明确的答复,但他很不可思议地对着我重复:“陈先生,这是奇迹,奇迹啊。”

    于是我开始期待着妹妹下一次醒来。

    我甚至着手重新布置她的房间,期待着她醒过来以后,我能再次拥有亲人的生活。

    正是在这种荒谬的快乐中,卿昕终于开口了。

    她的眼那么干净,里面的指责和不理解一览无余。

    卿昕第一次对我说这么重的话,她说:“真自私啊。陈遂行,你们到底什么时候能放过遂意呢?”

    我和卿昕大吵了一架。

    她懂什么?

    她根本不知道遂意对我们有多重要。

    那天吵得很凶,什么难听的话我都说了。

    所以卿昕真的恼了。

    印象中,她冷笑了一声,神情里的讥讽和嘲意毫不掩饰,“陈遂行,你不过就是仗着她说不了话。事到如今,你还是那么懦弱,她一定会恨你的。”

    一语成谶。

    周栖野回国那天,妹妹再次醒了。

    我欣喜若狂,不再像第一次那样傻乎乎地不停问她一些毫无意义的问题,而是像卿昕一样,凑到她的面前,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的眼。

    看见我,小意大抵是开心的。

    我能读懂她眼中的笑意,于是也跟着真心地笑了起来。

    我握紧她的手,真心地对她说:“小意,醒过来,坚持下去,活着,好不好?”

    笑意凝固了。

    我很清楚地看到她眼里的笑意消失了。

    有些答案呼之欲出,可我却害怕,下意识地别开脸不敢再看她的眼睛,假装这个问题从来没有出现过。

    我往后退,想逃,不想听到妹妹的答案。

    可是那时,她竟然说话了。

    那么强硬,不准我逃走。

    嘴里插着的管子让她讲话含糊不清,但是她那么努力,我依然能够听懂。

    “哥……哥,够……了,要……幸福。”

    遂意啊,原谅哥哥的懦弱。

    在你竭尽全力说出自己遗言的时候,我竟背着身子不肯回头。

    原谅我,遂意。

    只留给你背影的哥哥其实早已哭得泣不成声。

    我多想看你一眼啊。

    我真的多想回头再看你最后一眼啊。

    可是,我不敢,也不能。

    因为我知道,一旦回头,我就会忍不住挽留。

    而妹妹,我亲爱的妹妹,卿昕说得对,你不再应该为我而活。

    遂意死了。

    监护仪上的心电平成了一条线,医生站在我旁边宣布她的死亡时间。

    卿昕果然是对的。

    恍惚中,我拿起了手机,电话拨给了周栖野。

    他接通了。

    世界冠军的语调算不上快乐,他问我:“怎么了,遂行哥,是有什么事吗?”

    怎么了?

    我想起了刚刚妹妹最后一眼里真实的笑意。

    我想起了刚刚妹妹最后说话时那前所未有的轻松。

    于是,在妹妹被拉向太平间的路上,我对周栖野说:“说真的,很感谢你能做到这一切。”

    哪怕转瞬即逝,奇迹仍然真实地存在过。

    只是此刻,自私的人们不能再用奇迹锢住神明。

    她该走了。

    遂意终于应当,痛快地、自由地、遂意地走了。

    在那一天,我终于放过了陈遂意。

    可我没想到的是——

    我放过了她,但周栖野没有。

    李医生告诉我周栖野的幻觉又发作的时候,我没有想过那么严重。

    察觉到事态已然不受控制时,是周栖野打电话问我,那天遂意是不是醒了。

    我感到困惑。

    我从未向他提及遂意短暂的清醒。

    在遂意骨灰撒入大海的一年后,他怎么会突然说起?

    他在电话里告诉我:“因为她来见我了啊!”

    他如此轻快,我不寒而栗。

    周栖野,到底看见了谁?

    我找到了李医生,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
    李医生却只是惋惜地摇头,通知我:“他妈妈去世了。他最后的挂念已经没有了。陈先生,我救不了他,药物现在也控制不住他的幻觉,他自己已经放弃了,我也没办法了。”

    是周栖野自己不愿意再清醒了。

    事已至此,真的还有必要唤醒他吗?

    我沉默地看着他对着书房的空气自言自语,看着他笑得那么甜蜜。

    很少见周栖野笑那么开心了。

    哪怕成为世界冠军的时候,哪怕所有人都将鲜花都递到他手上的时候,他也从来没有笑得这么真切过。

    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?

    就像当初到底要不要告诉遂意爷爷的事情一样,我无法抉择。

    做决定的是卿昕。

    她向来不像我这么优柔寡断。

    卿昕说:“陈遂行,尊重他人选择。”

    我知道她是对的。

    和上一次一样,她肯定是对的。

    比起清醒地活着,有些人宁愿沉睡在梦中。

    可是,当周栖野信赖地望着我,一遍又一遍地对我说:“遂行哥,这一切实在太幸福了,这是真的吗?”

    我只能沉默。

    除了沉默,我不知道还能如何应对了。

    他的幸福那么真实,却又的确是虚假的。

    周栖野问了好多次,每问一次,他幸福的神色就加重一分。

    我原以为是这样的。

    可是,直到有一天,我仔细端详了他的表情,发现,他的眉头始终微微皱着。

    怎么会这样呢?

    真正幸福的人,会如此违和地皱着眉头么?

    在那个瞬刻,我改变了主意。

    这么多年过去了,我是真的把他当成自己的弟弟,而不仅仅是妹妹的附属。

    我已经失去一个妹妹了。

    我不愿再毁掉一个弟弟。

    选择应该由他自己来做。

    可前提是他应当拥有获得真相的权利。

    于是,我斟酌语句,试探地对他说:“阿野,你还记得,你妈妈在哪里吗?”

    除了我,没人知道那一刻周栖野的表情多么诡异。

    他眼里是清澈的迷茫,眉头却越皱越深了。

    周栖野歪着头和我对视了好一会,直到他眼里的惘然消失又重生,直到他用一种无比天真的语气回复我:“在鹿南等我回家呢,怎么了,遂行哥?”

    我到底做对了吗?

    周栖野到底有没有从美梦中醒来呢?

    我不知道。

    那时,我只能无言地望着他,任由复杂的情绪将我淹没。

    很多念头瞬息万变。

    我再次否认了此前的举措。

    他这样,好像也没什么不好的。

    我是清醒的,可我一点也不快乐。

    没必要非要让他也承受这种痛苦。

    于是,在他重复了一遍问句后,我笑了起来,温柔地点头:“是的,阿野,所以你要好好的。”

    后来,我没有再同周栖野提起过这件事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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