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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63小说 > 天命:从大业十二年开始 > 第六十一章 议商西进唐使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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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高开道、李景,对罗艺来说,不好对付。

    对李善道来说,对付起来不难。

    因为高、李的地盘在冀北的边地,和李善道的势力范围之前隔着罗艺、窦建德,所以他俩的情况,李善道此前只是大致了解,没有过度关注。而今他既已与魏征等议定了下一步的战略计划,又罗艺算识得时势,愿意从附了,则不仅是为完全地安定河北局面,——高、李不定,北边就安定不了,亦是为下一步战略计,高开道、李景确也到处理之时。

    是以,亦的确就如李善道所言,即便罗艺不提高、李,李善道也是要提他两人的。

    所谓“便是将军刚才所言之,将军已计略详当的消弭贼乱之两策”,无须多说,李善道决定的处理高、李两人的办法,自就是“剿”和“抚”。

    先以高士兴、薛世雄,来招降高开道、李景;他两人如是不肯从降,就以武力解决!

    李景现任隋官为右武卫大将军,与薛世雄被俘前所任之右御卫大将军是平级,并为十六卫之大将军,已久为同僚,第三次征伐高句丽之后,他俩一个留守涿郡,一个留守北平郡,留守的地方又近,负责的事务也近类,俱是负责准备下次征伐高句丽的战略物资,故他两人很熟。

    当下李善道就把自己的决定,告与罗艺听知。

    罗艺脑子里还回荡着“卧榻之侧,焉容他人鼾睡”,听罢了,无甚可说,俯首从令而已。

    便又说了会儿高开道、李景,以及涿郡等地现下的形势,叙了些别的杂话,李善道端起茶汤,王湛德咳嗽了声,以作提醒,罗艺识趣,就离席拜辞。李善道亲送他出堂。

    直到出了汉王府,——实际上就是以前的武阳郡府,罗艺犹觉有点恍恍惚惚,回顾汉王府的大门,门边侍立的甲士在寒风中威武雄壮,他不禁暗自感慨。李善道年轻是年轻,名下无虚士,却自己本是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,竟却只因他一句“卧榻之侧”,就令自己心神动摇!

    这句话,直击罗艺心底,与其说李善道是在说高开道、李景,何尝也不是在说他?

    冷风吹面,离开汉王府颇远了,随从来的亲信吏卒牵着马,请罗艺上马。罗艺上了马,心神稍定后,忽又回想起李善道提及的“剿”与“抚”之策,猛地惊醒,忍不住又自忖道:“‘便是将军所言之,将军已计略详当的消弭贼乱之两策。嘿嘿,嘿嘿!俺的心思,在他面前,却是尽露无遗了!”李善道那温和却犀利的目光,浮现他的眼前,仿佛能穿透人心。

    他向李善道自言消弭涿郡贼患之策,他已“计略详当”。

    这个“计略详当”,实是暗含了试探能否拒绝李善道“染指”幽州之意!

    “罢了!窦建德拥兵十余万众,且非他对手,魏刀儿、宋金刚皆剽悍之士,今对他服服帖帖。俺半郡之地,万众部曲,又怎能挡他在外?识时务者为俊杰。他现既势大,俺便姑且屈从。先借着他的力,拾掇了高开道这贼厮!至若以后,观其成败,再决将来。”

    罗艺这样想着,驰马还迎宾馆。

    有道是,“养移体,居移气”。所处的环境可以改变人的气质,奉养可以改变人的体质?。此话是孟子所说,他乃是在远远见到齐王的儿子后,发出的这句感叹。后边还有一句,讲的是“大哉居乎,夫非尽人之子与”,意为“所处的环境真是关系大极了,他和别人不都一样是做儿子的么”?放到李善道身上,孟子对齐王之子的这句慨叹,现就得以了体现。

    李善道不也是个年轻人么?他和别的年轻人区别在何处?

    无它,一个很大的区别,就是在他於今的地位!

    已占河北,进号汉王,不论是谁,纵然罗艺这等勇将,在拜见他时,先天的心理上就会有压迫。再加上与齐王之子还有根本上的不同,河北的地盘、现今的地位,都是李善道自己打出来的。即,齐王之子,只是个“二代”,李善道则是创业者。他在这期间,经历了多少的风霜雨雪、经历了多少的疆场鏖战、见过多少忠诚背叛?这对他自身是一个磨炼和成长,与当年初上瓦岗的那个李善道相比,他早是今非昔比!因年龄虽未增加多少,气势断非往昔可比。

    亦不怪罗艺会被他一两句话,就震动得心神不定。

    且亦不需多说。

    只说目送罗艺去后,李善道回堂中坐下。

    魏征摸着下巴,——他胡须不盛,因无蓄须,笑道:“明公,察罗艺方才言辞,数次试探,似犹有不得不屈从之状。说不得,他现在的盘算是,先借明公之力除掉高开道,其它的,观后效再定。向闻之,其性桀黠,任气纵暴,早年他是李景的部将,却每凌侮於景,而又频为景所折辱,其遂深衔之,后居然诬告李景谋反。此人任性狡诈,明公须谨慎待之。”

    “彼心存疑虑,实属自然。他想要借我之力,除掉高开道、李景,也随他想去!玄成,高、李二人,你我前已议定,反正是也已准备将之拔掉,以免影响下步计划。”

    卢承道“哼”了声,说道:“大王威震河北,窦、魏、宋诸辈,无不慑服。罗艺一匹夫耳,地不过数县,兵不过万人,他若老老实实,尚可容他,他若敢怀异志,就让他知知大王军威!”

    魏征等卢承道话音落地,问道:“明公,计议何时拔除高开道与李景?”

    “且待收拾得了河间诸郡民心,收编完毕窦建德诸部兵马,便即着手。”

    魏征说道:“明公适言,将用‘剿、‘抚两策,处理高、李。臣愚见,罗艺今既已从附,‘剿之此策,固可等到收拾好民心、收编完窦建德等部兵马后再作着手,然‘抚之一策,是不可趁此势,不妨现就可着手一试了?如高开道、李景应抚而降,‘剿也就省掉了。”?

    “卿此议甚是。”李善道想了下,说道,“便明日召见窦建德,令高士兴来贵乡,我当面吩咐,使他招高开道。薛公处,我亦亲自说,请他招降书信一封,写与李景。”

    魏征揣测说道:“高开道虽然剽勇,贼耳,明公今已尽得河北,招降他应是不难。唯李景,对昏主忠心耿耿,杨玄感之反,朝臣子弟多预,景独无关涉;罗艺诬李景将反,昏主遣其子慰谕李景,说:‘纵人言公窥天阙,据京师,吾无疑也。臣恐薛世雄去书,不见得能招降他。”

    卢承道拍着案几,唾沫四溅,大声说道:“李景如若识趣,留他性命一条!他若不识趣,要为昏主尽忠,大王,臣敢请领兵一部往讨,为大王取了他脑袋便是!”

    却这卢承道毫无用兵之能,此话纯粹表表忠心。

    李善道笑道:“李景降与不降,皆无关大局。他如果真不肯降,讨伐之事,到时再议。”

    魏征分析的不错,李景可能不会投降,但高开道应该是会降从,则到彼时,一个李景,数千部曲,甚至不需要调兵前往,只需择一将,督罗艺、高开道往讨,便即可以。

    这不是个很大的问题。

    魏征点了点头,说道:“明公所言甚是,李景降也好,不降也好,确乎皆无关大局。比起李景,当前最要紧的事,还是加紧安定河间等郡民心、收编窦建德等部兵马,以筹划下步进战。”沉吟了稍顷,接着说道,“明公,民心、收编两事,旬月可毕。天气渐亦转暖。有关下步进战,臣愚以为,是否也已可提上日程?要不要先运粮械等后勤辎重,至上谷、博陵?”

    “下步进战”,就是李善道和魏征等已议定的“下一步的战略计划”。

    这个计划,是李善道提出,魏征等讨论后,俱皆赞成。

    则计划为何?

    一句话概括之:安定了河间等郡、收编完窦建德等部兵马后,就自上谷等郡西取河东!

    河北已经尽得了,底下摆在李善道面前,可供他进一步发展实力的方向,无非东渡黄河,攻略山东,或便是西逾太行,进取河东。两个方向,李善道自是优先选择河东。——东、西之外,还有个南,南是洛阳,此个方向,李善道现当然不会去选。

    他的考虑出於两点。

    山东的地界比河东大,也富饶,民口也多,但山东各郡目前的形势是散沙一盘,孟海公、徐圆朗等等,名义上从附李密,实则仍是各自割据,只要等李密一败亡,他们必然就会陷入群蛇无首之局,乃至会自相攻战,对李善道形不成威胁,什么时候收拾都行,这是第一。

    长安、关中的情报络绎不断,李渊在关中已是逐渐站稳了脚跟,他才是李善道最强的敌人,因而须得趁他在关中还不是非常稳固的时候,最好是争取能把河东先打下来,这是第二。

    综合两点,选择了下一步的战略方向定为河东。

    李善道只要兵越太行,李渊势会调兵往援,极有可能,他所遣之援的主将会是李世民,可以预见得到,这肯定会是李善道从起兵以今,到眼下为止,最将难打的一场仗。

    说实话,李善道在作出这个决定时,也是充满了压力,然压力以余,亦有重压下产生的昂奋。

    是骡子是马,总得拉出来溜溜。

    既然随着实力的增强,已经生了争夺天下的志气,那就必须面对这场硬仗。不能因为李世民后世的知兵之名,便心生畏惧。岂有不经险阻,而就能成霸业者?李世民再强,这场仗也得打!况乎,李世民虽强,经过这么多大战的锻炼,加上从前世得来的眼光见识、战略见解,李善道自问之,他也不弱。只要策略得当,粮草充足,士气高昂,未必不能一战而定河东!

    ——原本时空中,一个宋金刚、一个刘武周,就把河东搅了个天翻地覆,要非最终因为粮尽和战略上的欠缺,河东之得失,还真说不好归谁所有!则在明知宋、刘何以兵败的原因之前提下,又拥有比宋金刚、刘武周更多的兵马、更充足的粮食,此仗又怎知李善道不能打赢?

    此战若胜,不仅巩固了河北根基,更能另外打开一片天地,一方面,将李渊彻底地锁死在关中;另一方面,河东俯瞰洛阳等地,也能为日后逐鹿中原,攻取洛阳,奠定坚实基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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