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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景则不愿降。
薛世雄的亲信回到蓟县后,面色羞愧,却是薛世雄被李景以忠义责骂了一通。
李景此人,诚如魏征所言,的确是个忠义之臣。
他和薛世雄相同,也是将门之子,由周入隋,并在入隋后,两人都颇得杨坚的重视。
尤其李景,容貌奇伟,膂力过人,美须髯,骁勇善射,参与过杨坚开皇十七年的伐高句丽之战,任马军总管,杨坚奇其壮武,曾令他解开上衣以视其伤疤,勉励他说,“卿相表当位极人臣”。其后,伐突厥、平定汉王杨谅之乱等,他无不与之,多次以少敌众,经历过的殊死战斗数不胜数。时人评价,他虽然智略上有所不足,然忠直少能有人可比。
杨广亦深知李景之忠勇,故在杨坚驾崩后,仍委以重任,每次见到他,都呼“大将军”而不名,以示尊崇。就在前年,大业十二年,任李景留守北平,经营辽东战具时,杨广还又赐他了一匹御马,名“狮子骢”。北平城中储积的粮草器械,多如山积,他这两年半分无有贪污之举。以数千兵,坚守孤城,屡次击退高开道等部的进犯,部曲伤亡惨重,在他的循抚下,至今无一离叛。如此样人,不论杨广是否明主,至少足称忠臣了。却不肯降,亦不出奇。
高开道在渔阳,距离涿郡近,他的降书送到蓟县的时间为早。
李景在北平郡,即后世的唐山以东,卢龙、昌黎一带,相距涿郡远,薛世雄的亲信返还稍晚。
薛世雄的亲信回来时,高士兴领着高开道的从弟,已离蓟县,赶回贵乡,向李善道复命去了。
罗艺见着薛世雄的亲信,问知了李景不降,心中大喜,轻蔑地说道:“一介武夫,固执己见,不识时务!数千兵,一城耳,难道他还欲仗此以抗汉王大军?他不肯降,倒是正好!俺得汉王不弃,蒙以深恩,正思为报,恰可就用李景这老匹夫的脑袋,报效汉王!”
却仍如前文所述,罗艺之前曾诬陷过李景谋反,杨广没有听信罗艺的话,虽然鞭长莫及,亦没有处罚罗艺,但罗艺与李景间的梁子却因此而越深,故是,李景不降,其实正是合了罗艺之意!真要李景降了,罗艺反而会如芒刺背。——又所谓“一城耳”,当下北疆还地广人稀,北平、渔阳、安乐、涿这四个河北最北边的郡,只涿郡人口充实,辖县不少,北平、渔阳两郡说来是一郡,地界也不小,辖县实际上都只一个,即北平的卢龙,渔阳的无终。
薛世雄的亲信在李景处受了侮辱,不免衔恨,答道:“总管言之极是。这次下吏在卢龙,受尽冷遇,李景不仅不降,反以言辞讥讽,谓我等为鼠辈,把总管也给骂了,骂总管是小人奸贼,着实可恨!自当灭之。下吏偷察了卢龙的城防、守兵情形,粮械虽足,兵力如总管所言,确属薄弱。下吏今日就启程,还贵乡,向汉王详禀,请汉王调遣王师,拔取卢龙!”
罗艺说道:“何用汉王动兵?俺以本部兵马,即可为汉王取下卢龙。”
薛世雄的亲信怔了下,说道:“总管,无有汉王军令,下吏愚见,不宜便就动兵。”
罗艺瞧了薛世雄这亲信两眼,转颜作笑,抚须说道:“公且放心,俺自会先向汉王请示,不会擅自行事。俺先作些战备,待得汉王军令到,俺再提兵往取卢龙就是。”
薛世雄的亲信说走就走,果是未做多歇,当天就出蓟县,赶还贵乡。
……
罗艺待其去后,立即召集部将,谋攻取卢龙之策。
赵十柱、贺兰宜、晋文衍等人俱至,罗艺的亲信将校也都齐到。
闻罗艺说完打算攻卢龙之事,诸将彼此相顾。
赵十柱迟疑说道:“总管,不是与薛公吏说了么?先等汉王军令,再取卢龙?”
“俺与薛公吏所言,只是俺不愿当面与他起争执。卢龙而下唾手可得,何须再等汉王令?”
赵十柱说道:“既降汉王,无有汉王令旨,我等似不可轻动吧?况李景虽兵马不多,但其人素以勇猛着称,又得士心,高开道尝多次攻城,皆无功而返,我军若贸然进攻,也恐不易胜。”
“只我一军往攻,当然不行。”
贺兰宜问道:“总管的意思是?”
“高开道不是已降汉王么?叫上高开道,一起攻之可也!”
诸将不禁的再次彼此相顾。
晋文衍说道:“总管,高开道今虽亦降了汉王,他与我等并无交往,此其一;不仅没有交往,往昔其部屡寇我境,我军还与其部数有交战,此其二。怎么叫上他,一起攻卢龙?”
“往昔之事,不足多提。我军是与高开道部数有交战,然损失都不大,并无解不开的深仇大恨。高开道前为何数攻卢龙?还不是因为卢龙城中,粮械山积,他垂涎已久?相比其与我等之旧怨,卢龙之厚利,足能使其心动。俺以此为交换条件,必能说动高开道愿与我军联兵。”
贺兰宜说道:“话虽如此说,若以卢龙城中的粮械为诱,高开道或会心动,可总管,汉王处怎么办?我等新从汉王,如无汉王之命而自攻卢龙,汉王怕会心生疑忌,以为我等存有异志。”
“关中李渊、洛阳李密,汉王虽得河北,天下之势,犹未定也!俺今从附汉王,只不过权宜计耳。而今高开道愿从汉王,李景不愿,对我等言之,此正壮大我等实力的绝佳时机!时机当前,何虑汉王之疑忌?且则,汉王疑不疑我等,不在我等忠不忠心,而在我等的实力够不够强!卢龙既下,粮械愈足,联与高开道,我等实力大增,至时,汉王纵疑忌,又奈我等何?”
赵十柱、贺兰宜、晋文衍等人听罢,第三次的彼此相顾。
诸将心底,皆是不禁暗道:“李景骂你是小人奸贼,诚然不假!”
晋文衍说道:“总管所言固是,攻下卢龙,联合高开道,我等的实力会大增,北地四郡,就将尽为总管为有。但是,总管有无虑到,若汉王一怒,他遣兵来攻,如何应对?”
贺兰宜说道:“是呀!总管。窦建德之强,都不是汉王敌手。已歼窦建德,得了窦建德、魏刀儿、宋金刚三部降附,汉王现下更是兵强马壮,他若来攻,我等何以是好?”
“公等不知。俺在贵乡时,李渊遣了一使谒见汉王,请与汉王结盟,共击李密。汉王已经允了李渊所请。这说明什么?说明汉王底下来,将全力以赴,南下进击李密!如此,他怎还会有瑕北顾?即便汉王北顾,俺已据北地四郡,兵精粮足,足以自守。”罗艺成竹在胸地说道。
贺兰宜说道:“共击李密?总管,这事儿?是真的假的?”
“这还有能假?李密杀了翟让,汉王早已打出为翟让报仇的旗号,与他势不两立,此是私仇;俺在贵乡听说了很多洛阳於今的形势,王世充接连大败,洛阳已无抵御之力,李密兵进金镛城,达三十余万,洛阳之下,指日可待,洛阳一被李密得之,李密必就会北取河北,此是公敌。合此两点,汉王现之大敌,李密是也!他答应李渊所请,怎么还会有假!”
贺兰宜忖思说道:“这事儿如果是真的,联合高开道,取下卢龙,倒也不是不可了。”
“公等就请放宽了心吧!俺敢断料,打下卢龙后,我等只需一面依旧恭敬地对待汉王,一面将缴获送给汉王些,汉王肯定就绝不会放着李密这个强敌不顾,而来攻我等!”
晋文衍问道:“敢问总管,则攻卢龙此战,总管计议何时打,怎么打?”
罗艺已有盘算,说道:“攻卢龙此战,宜早不宜迟。料之,李景现就当已在加强城备。若拖延时久,打起来就不好打了。明天,就派人去联系高开道,试一试他的心意。他若如俺所料,愿与我军并攻卢龙,便在十日内,我两军合力,出其不意,往攻卢龙!”
高开道的回信很快送到。
能在乱世之中,称雄一地者,有几个是甘为人臣的?何况之前与李善道还毫无关系。罗艺之降从李善道,是出於权宜之计,口服心不服,高开道自然也不例外,他亦是此般。比之俯首称臣,自此性命乃至都要交到别人手中,何如称王称霸,独据一方快活?是以回信中,被罗艺料对了,高开道果是“捐弃前嫌”,表示愿意联手,但提出需共享卢龙战利品。
出示高开道的信与诸将看了,罗艺笑道:“何如俺料?”
诸将悉道:“总管料事如神!非末将等所能及。”
罗艺就给高开道又去了书信一封,两下约定了出兵的日期,就定在了五天后。
便於出兵这日,罗艺提兵出城,开往渔阳。
在渔阳的无终,与高开道部会合,两军各分出了部分兵马留守,出战之兵,合近约两万,加上强征的民夫、依从他俩的各部其余贼寇,总计三四万众,浩浩荡荡,开向卢龙。
兵到卢龙城外。
休整一日,罗艺、高开道令下,对卢龙展开攻势。
罗艺、高开道部的主力,列阵卢龙城之三面,弓箭手压阵,步兵居中,骑兵在侧,鼓声震天。
两人驱使随军的民夫、依从的各部贼,冒着城头的箭雨,清除鹿角等阻障、填塞护城河。连着清除、填塞了两天,死伤了上千的民夫和贼寇,终於将攻城路径清理完毕。——这死伤的民夫和贼寇,不少不是被守卒打死打伤,而是被罗艺、高开道的督战队砍死砍伤的。
第三日清晨,攻城战正式打响。
云梯、投石车齐发,守军在李景的亲自坐镇指挥下,拼死抵抗,滚木擂石纷纷而下。罗艺、高开道各遣勇将,率领甲士,冲锋附梯,双方激战至黄昏,城不能下。夜幕降临,攻守暂歇。
次日,罗艺、高开道重新部署,改以火攻,点燃草车推向城门,守军奋力扑救,火势虽猛,城门未破。双方激战再起,罗艺命精锐主攻南城墙;高开道则集中兵力猛攻北面,试图形成夹击之势。守卒顽强抵抗。战至日暮,城墙依旧坚固,丢下了数百具尸体,罗、高再次撤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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