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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次是大业元年出发,次年四月返回。
他这次的巡行江都,是率船队二十万,从洛阳通济渠南下,经邗沟抵达的江都,主要是通过新开通的大运河巡游,炫耀国力,江都自此正式成为隋室在江南的统治中心。
第二次是大业六年三月长安出发,年底返回。
这次的巡游,他先是巡行了帝国的西北边地,即今之青海、甘肃,然后转道到达的江都,沿途接见了西域二十七国的使者,展示了“万国来朝”的盛状,江都成为了外交的舞台。
第三次是大业十二年七月从长安出发。
这次巡游,是为躲避北地四起的民变,到了江都后,他便留在了江都,迟迟不归。
如果说前两次巡游江都的时候,杨广是雄心勃勃,豪情万状,一如他定下的新的年号,要建立他的“大业”,那么第三次则是灰心丧气,惶恐不安。
江都的繁华掩盖不了他内心的恐惧,民变的阴云如影随形,昔日的辉煌已成过眼云烟。
可也正因为此,他第三次,也就是前年开始这次的巡幸,使他到了江都后,荒淫益甚。
在他江都的行宫中,他设了百余房,各盛供张,内中填充美人,日令一房为主人。王世充之前的江都郡丞赵元楷掌供酒馔,他与萧后及宠幸的姬妾日日宴饮,酒卮不离口,从姬千余人亦常醉。然而醇酒妇人,终是难消惶惧,他见天下危乱,意亦扰扰不自安,退朝则幅巾短衣,策杖步游,遍历台馆,非到入夜不止,贪婪地汲汲顾景,唯恐不足。
杨广多才多艺,自晓占候卜相,好为吴语,常夜置酒,仰视天文,谓萧后说:“外间大有人图侬,然侬不失为长城公,卿不失为沈后,且共乐饮耳!”因引满沉醉。又尝引镜自照,顾谓萧后曰:“好头颈,谁当斫之?”后惊问故,他笑说:“贵贱苦乐,更迭为之,亦复何伤!”
长城公,便是南朝陈的后主陈叔宝,其为吴兴长城人,死后被追赠长城县公。陈被隋灭亡后,隋待陈叔宝不错,没有杀他,反而优待有加,他在洛阳又快活了十六年,之后才病死。
随着海内局势的越来越乱,尽管长安、洛阳,包括江都朝中,不断有大臣谏言他赶紧回去长安坐镇,天下尚可救之,他却置若罔闻。从出生他就锦衣玉食,没有遇到过挫折,如今面对危机,他因此选择了逃避。不仅无心北归,沉溺於声色犬马,试图在醉生梦死中忘却现实的困境,并在前时,他甚至作出了一个想当然的决定,欲都丹杨,保据江东,遂命群臣廷议之。
内史侍郎虞世基等江东人,皆以为善;右候卫大将军赵才为首的北地人,极陈不可,请车驾还长安。两下争执不休,赵才恼怒而出。门下录事衡水李桐客进言说:“江东卑湿,土地险狭,内奉万乘,外给三军,民不堪命,恐亦将散乱耳。”御史弹劾李桐客谤毁朝政。於是,公卿皆阿意言:“江东之民望幸已久,陛下过江,抚而临之,此大禹之事也。”
定都丹阳,保据江东此议因乃得定。
杨广乃命治丹杨宫,将徙都之。
却这杨广此意,实一意孤行,既无深谋远虑,亦乏审时度势。虞世基等江东人,当然希望借此巩固自身地位,可朝中的那些北地大臣,还有从驾在江都的骁果将士也多北方人,他们对江东并无归属感,父母妻子都在家乡,他们怎么可能会愿意跟着杨广从此留在陌生的江南?
加上江都粮尽,物资匮乏,果真是如李善道与魏征等人所说,朝中的北地大臣、从驾的骁果将士,人心思归,见杨广无西还之意,便乃大都私下商议叛归,军心浮动,士气低落。
郎将窦贤帅所部西走,杨广遣骑追斩之,而亡者犹不止。
扶风人虎贲郎将司马德戡素有宠於杨广,杨广相信他,使他领骁果屯於东城。司马德戡与所交好的虎贲郎将元礼、直阁裴虔通相谋,说道:“今骁果人人欲亡,我欲向皇帝禀报,恐先事受诛;不禀报,於后事发,亦不免族灭,奈何?又闻关内沦没,李孝常以华阴叛,上囚其二弟,欲杀之。我辈家属皆在西,能无此虑乎?如我辈家属也叛,我辈岂不亦死?”
——李孝常,陇西成纪人,李渊入关中时,他为华阴令,将城与境内的永丰仓都献给了李渊。
听了司马德戡这话,元礼、裴虔通二人皆惧,问他:“然计将安出?”司马德戡说:“骁果若亡,不若与之俱去。”与之俱去,或可保全性命,且能谋一立足之地;而若继续留在杨广身边,前途未卜,生死难料,况关内局势动荡,家属的安危亦令人忧心。两人因俱赞同。
三人由是转相招引,内史舍人元敏、虎牙郎将赵行枢、鹰扬郎将孟秉、符玺郎李覆、牛方裕、直长许弘仁、薛世良、城门郎唐奉义、医正张恺、勋士杨士览等皆与之同谋,日夜相结约,即使是大庭广众,也明论叛计,无所畏避。有宫人悄悄地告诉萧后:“外间人人欲反。”萧后叫她进禀杨广。结果,不料杨广大怒,以为非所宜言,斩之。其后宫人复向萧后告密,萧后也不管了,只说:“天下事一朝至此,无可救者,何用言之!徒令帝忧耳!”自是无复言者。
赵行枢与将作少监宇文智及素厚,杨士览是宇文智及的外甥,两人以谋告宇文智及。
宇文智及听了,高兴得不得了。
隋之肇建,至今才两代,三十多年。隋以前,十六国、北朝历代,长达二百多年间,无不权臣当道,篡国者屡见不鲜。所谓“皇帝轮流做,明年到我家”。眼看着李渊、李密各在关中、中原起了偌大声势,与李渊、李密一样,同为北周八柱国之后的宇文智及,实早生篡隋之心!
司马德戡等期以三月望日结党西遁,宇文智及便煽动他们说:“主上虽无道,威令尚行,卿等亡去,正如窦贤取死耳。今天实丧隋,英雄并起,同心叛者已数万人,因行大事,此帝王之业也。”司马德戡等人竟皆以为然。一众人计议过后,决定举宇文智及与其兄宇文化及为主。结约既定,乃告宇文化及。宇文化及性驽怯,闻之,变色流汗,被逼无奈,只好从之。
——这个关头了,不从也得从。谋反是何等事?是掉脑袋、灭九族的事!一群人把这种事都告诉你了,要拥你为主,你敢不同意么?不同意,先死的就是你!
主既已立,司马德戡使许弘仁、张恺入左右备身府,告所识者:“陛下闻骁果欲叛,多置毒酒,欲因宴会,尽鸩杀之,独与南人留此。”左右备身府,原为领左右府,大业三年改制为左右备身府,掌千牛备身、司射左右等,负责的是宫廷侍卫事;大业十一年,为制衡本有之府兵,也是为强化禁军,杨广将骁果由志愿役改为义务役,编入了左右备身府。亦即,左右备身府是专管辖骁果的军事机构。骁果将士何能辨得真伪?闻之皆惧,转相告语,反谋益急。
叛乱的时机已经成熟,司马德戡悉召骁果军吏,谕以所为,军吏皆云:“唯将军命!”
这一天,风霾昼昏。晡后,司马德戡盗走了御厩的马,潜厉兵刃。到至傍晚,元礼、裴虔通轮值阁下,专主殿内;唐奉义主闭城门,他亦谋乱者之一,与裴虔通相知,诸城门皆不关闭。至三更,司马德戡於东城集兵得数万人,举火与城外相应。
杨广在宫中望见火,且闻城外喧嚣,问何事。
裴虔通对说:“草坊失火,外人共救之耳。”
时内外隔绝,杨广也没想到骁果会在这时叛乱,相信了他的话。
杨广的孙子,元德太子杨昭的长子燕王杨??聪明好学,最得杨广的喜爱,每次出巡,杨广都会带着他。他察觉有变,与梁公萧钜、千牛宇文?等夜穿芳林门侧水窦而入,至玄武门,诡奏道:“臣猝中恶,命悬俄顷,请得面辞。”他才十六岁,没甚威望,又没带什么人手相从,裴虔通等自不可能把他当回事,不为他转禀杨广,反而执囚之。
丙辰,天未明,司马德戡率部已经进城,分兵给裴虔通,以代诸门卫士。裴虔通将数百骑至成象殿,宿卫者传呼有贼。裴虔通乃还,闭诸门,独开东门,令殿内宿卫者出。
右屯卫将军独孤盛惊怒地质问裴虔通:“你带的什么兵?要干什么?”裴虔通说:“事势已然,不预将军事;将军慎毋动!”独孤盛大骂说道:“老贼,是何物语!”不及被甲,与左右十余人拒战,为乱兵所杀。千牛独孤开远率殿内兵数百人诣玄武门,叩阁请道:“兵仗尚全,犹堪破贼。陛下若出临战,人情自定;不然,祸今至矣!”竟无应者,军士稍散。
乱兵已入,独孤开远被捉,不过因其家世,以及他的忠义,没有杀他,把他放了。
——独孤盛和孤独开远,姓虽相同,两人没亲戚关系。独孤盛其族本李姓,其父李屯跟随北齐高洋参加沙苑之战,兵败被擒,编为北周八柱国之一独孤信的部下,得到独孤信的信任,被赐姓独孤。独孤开远是正经的独孤家子弟,独孤信即其祖父,李渊之母独孤氏是他的姑母。
先是,杨广选了骁健官奴数百人置玄武门,谓之给使,以备非常,待遇优厚,至以宫人赐之。司宫魏氏为帝所信,宇文化及等结之,使为内应。是日,魏氏矫诏悉令给使出外,仓猝之际,无一人在者。司马德戡等引兵自玄武门入,杨广闻乱,易服逃西阁。
裴虔通与元礼进兵排左阁,追之而至,问:“陛下安在?”
有美人出,指之。
校尉令狐行达拔刀直进,杨广躲在阁内,映窗扉谓令狐行达说:“汝欲杀我邪?”令狐行达答道:“臣不敢,但欲奉陛下西还耳。”因入阁内,扶杨广下来。裴虔通本杨广为晋王时的亲信左右,杨广见之,说道:“卿非我故人乎!何恨而反?”裴虔通说道:“臣不敢反,但将士思归,欲奉陛下还京师耳。”杨广说道:“朕方欲归,正为上江米船未至,今与汝归耳!”
一番对答,不外乎互以假话相欺,彼此心知肚明,裴虔通勒兵,暂将杨广看守住。
天亮后,孟秉以甲骑迎宇文化及。
宇文化及战栗不能言,沿途有来谒见他的,他唯俯首据鞍,自称罪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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